尽管上一段谈论的大多是影视作为游戏内容与玩法的耦合,但《不朽》中蒙太奇式玩法已经展示了更进一步的可能性——影视本身特有的类型风格和语言,可以成为游戏玩法的一部分。
游戏和一些类型片天生亲密。很多恐怖片视听语言诞生于19世纪,但可以被无缝迁移至后续的恐怖游戏之中。例如Jump Scare在电影中由时间触发,在游戏中改成由空间触发,原理相通。
2023年发布的《埃尔帕索,身在他处(El Paso, Elsewhere)》则是新黑色电影(Neo Noir)的游戏化精神续作——并不只是在故事、视觉风格、整体氛围层面还原,而是在更为抽象的玩法层面继承电影的视听语言。
《埃尔帕索,身在他处》是一款第三人称射击游戏,玩家扮演研究员James,回到家乡德克萨斯州埃尔帕索,面对自己的前女友吸血鬼德古拉。游戏目标是喜闻乐见的射击僵尸,但黑帮电影常见的飞扑射击和来自《黑客帝国》的子弹时间,都给游戏蒙上一层电影质感。
这样的玩法设计起源于2001年Remedy开发的游戏《马克思佩恩》,可能国内玩家更熟悉这款游戏的官方中文译名《英雄本色》。
《马克思佩恩》的开发也自然和吴宇森的电影《英雄本色》有很深的渊源。开发团队非常热爱吴宇森影片中酣畅淋漓的枪战和慢镜头,将“子弹时间”作为游戏射击的主要技能。
因此,很多玩家也将《埃尔帕索,身在他处》和《马克思佩恩》进行比较。后者遵循3A影视化游戏一直以来的开发思路(也是这一思路的开创者),用00年代的建模技术尽量还原黑帮电影的叙事和场景。而前者选择用更抽象的方式提取新黑色电影的精髓。
与传统犯罪电影的正邪交锋相比,新黑色电影往往聚焦于更复杂、更深刻的个体或社会困境。《埃尔帕索,身在他处》的主旨也是如此,从主角James痛苦的喃喃自述中,可以窥见作者对于爱欲和虐待关系的思考。
当然,游戏的“短板”也异常明显。人物场景模型都非常简陋,游戏主角的头部建模像小时候误拿菜刀削土豆的产物,场景中的房子甚至没有顶。老玩家将其称为“PS1”审美,也有很多人表示难以欣赏。
这样的画面风格,可能源自开发者Xalavier Nelson Jr.对于游戏创作的独特理念。
Xalavier Nelson Jr.曾表示,希望自己能“快速且廉价地交付游戏”。这么做可以保障开发者的健康,顺便节约成本,也反映了Xalavier Nelson Jr.对于游戏行业的反思——当游戏的分辨率已经通过技术拉到高清电影的程度,假如放下这些创作门槛,游戏还能走向何方。
这也很像在90年代新黑帮电影的创作,在有限的技术之下,只能靠电影的语言讲述复杂的思考。
《El Paso, Elsewhere》也确实在画面粗野的情况下,实现了对于类型电影特征的精准抽象。甚至有玩家评论,这款独立游戏的文笔和配音比他想到的任何3A游戏都更好。
一条有趣的轶事:游戏配音也是制作人Xalavier Nelson Jr.完成的,他还唱了游戏中的11首ost。很难将深沉的主角、风格强烈的说唱表演者,和笑容明媚侃侃而谈的制作人联系起来。但这也正是创作的魅力。
一半游戏,一半影视
关于游戏的影视故事
比起视频用作游戏素材,或者启发玩法设计,《The Making of Karateka》所创造的是一种新形式而非方法——将游戏和纪录片各剥离一半基因,相互连接,成为一种对游戏史的全新诠释。
《The Making of Karateka》是由Digital Eclipse开发并发行的互动纪录片。Digital Eclipse一直专注于复古游戏领域,致力于“保护游戏遗产”,并参与“经典视频游戏的数字修复”。
游戏所纪录的主体是发行于1984年的游戏《空手道》。
《The Making of Karateka》的界面看起来没有特别花哨的“创新”,而是类似蓝光影碟,玩家可以选择想观看的影片和想玩的游戏版本。但正是这样一部质朴的作品,获得GDC Award最佳创新奖的提名,同时提名的还有2023年在3A和独立游戏领域最炙手可热的4部作品:《博德之门3》《塞尔达:旷野之息》《Hi-Fi Rush》《COCOON》。
其实,《The Making of Karateka》游戏简介的第一句,就概括了这部作品的创新价值——一部可玩的历史。
游戏将《空手道》及后续版本开发过程中的录像、手稿、访谈、日记、迭代demo和最终多个发售版本的游戏内容,陈列在时间轴和支线上。虽然这样的形式听起来与传统纪录片没什么不同,但不同媒介的内容环环相扣,玩家可以自由观看、体验、探索,逐渐展开游戏开发者的经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游戏呢?
《空手道》本身也是一部带有传奇色彩的作品。游戏的编辑总监Chris Kohler表示:“从某种程度上讲,它就是电影化游戏概念的萌芽,激发了一代设计师的灵感。”
玩家可以在《The Making of Karateka》看到,开发者乔登·麦肯纳采用迪士尼动画片制作的常用方法制作游戏——拍摄真人跑步和空手道动作,并手绘逐帧动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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