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第四章）

评论 2024-08-29

已经七点了。不少人影朝着一、二号宿舍间的学院食堂走去，温暖的灯光从食堂里依依不舍地流淌出来。有两个人物，彼此之间特别不协调。其中一人是一名年轻男子，身材高大，骨瘦如柴，裹着一件厚厚的黑色外套，走起路来有点像一只苦鹭。

另一个人身材矮小，胖乎乎的，动作笨拙而不稳定，就像一群老松鼠试图挣脱麻袋逃跑。他看起来很老，苍老到无法确定他的年龄。如果你随机猜测一个数字，他可能会比这个数字大一点，但是——，好吧，没有人能告诉他他的年龄。是的，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红色羊毛滑雪帽下露出的一缕缕细细的白发决意要排列成形状。他同样裹着一件厚厚的外套，但外套外面却穿着一件随风飘扬的长袍。长袍上有严重褪色的紫色镶边，这是他独特而特殊的教职的标志。正当他们往前走的时候，说话的是那位年长的男子。一路上他指着各种有趣的东西，尽管天黑了，什么也看不清。年轻人不断插话“哦是的”，“真的吗？太有趣了……”“好吧，好吧，好吧”和“天啊。”他用力点头。

他们走进食堂，却不是从正门进去，而是从宿舍楼东侧的一扇小门进去。门通向公共休息室和深色镶板的前厅，教授们会聚集在那里，拍手并发出“啪啪”的声音，然后穿过私人通道到达贵宾席。他们迟到了，很快就脱下了外套。对于年纪较大的男子来说，这一步就比较复杂，因为他首先要脱掉僧袍，然后脱掉外套，然后再穿上僧袍；他还得把帽子塞进外套口袋里，然后想想他往外套里放了什么。他摸索着围巾放的地方，然后想起自己没有戴，又在一个外套口袋里摸索手帕，又在另一个外套口袋里摸索眼镜，最后惊讶地发现它们都被包在了里面。围巾，因为事实上他有围巾。围巾只是没有戴上，尽管沼泽地里潮湿的冷风像女巫的呼吸一样吹来。他催促前面的年轻人进入餐厅，他们坐在了贵宾区的最后两个座位上，因为打断了拉丁语的感谢祈祷而引起了很多皱眉和白眼。

今晚餐厅里挤满了人。在寒冷的月份，餐厅总是受到学生的欢迎。更不寻常的是，餐厅里点着蜡烛，只有在罕见的特殊场合才会这样做。两张长桌坐满了人，一直延伸到烛光闪烁的黑暗中。烛光下，人们的脸庞显得更加生动，低声交谈的声音和餐具杯子的叮叮当当的声音也显得比平时更加热闹。偌大的大厅里，那些深沉黑暗的世纪仿佛一下子就出现了。 VIP座位一字排开在大厅的前面，比整个大厅高一尺左右。今晚我们要招待客人，为了容纳多余的人，大厅的两端都摆了桌子，所以很多人都背对着大厅的其他地方。

“好吧，年轻的麦克德夫，”教授坐下来，打开餐巾，“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我亲爱的孩子。我很高兴你在这里。我想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他他惊讶地环顾四周，补充道：“到处都是蜡烛、银器和杂乱的东西。一般来说，这意味着有一场特殊的宴会，但没有人知道是为了纪念谁，纪念什么。他们只知道今晚的饭菜。”会更好。”

他停下来想了想，然后说道：“奇怪的是，食物的质量与灯光的亮度成反比，你不觉得吗？你不禁会想，如果所有的厨房都工作人员被关在一个看不到任何东西的黑屋子里，他们的厨艺能达到什么样的高度，我想，在大学里找几个像样的地窖，改造一下吧？ ”

此话一出，客人似乎松了口气。这是主人第一次表现出记得自己是谁的迹象。伟大的帝国时间科学教授乌尔班·克罗诺蒂斯(Urban Chronotis) 坚持要求其他人称他为“雷格”。他曾将自己的记忆比作亚历山大鸟的翅膀，它确实色彩缤纷，而且总是美丽的。它们曾到处飞翔，但现在，唉，它们几乎灭绝了。几天前，他打电话邀请理查德。他似乎非常期待见到自己教过的学生。然而，当今晚理查德敲门时，他不得不承认有点晚了。教授生气地离开了。当他看到理查德时，他很震惊，并问他是否有任何情感问题。理查德拐弯抹角地提醒教授，十年前他曾是他的大学导师。教授相当生气，终于承认理查德是来吃饭的，他这个教授很快就聊起来了。他不断地介绍大学的建筑历史，这百分百证明他的心思在别处。

雷格并没有真正教过理查德，他只是担任理查德的大学导师。简而言之，他对理查德的整体健康负责，通知他考试时间，告诉他不要吸毒等等。事实上，雷格有没有教过谁是一个问题，即使他教过，他到底教了什么也是一个问题。他教授的科目充其量是晦涩难懂的，而且他早已解除了讲课的责任，因为他会诉诸他闻名的简单公式，给他要教的学生开出令人筋疲力尽的公式。书单很长，他很清楚，这些书至少已经绝版了三十年了。如果学生找不到这些书，他就会生气——。因此，没有人弄清楚他的研究领域是什么。当然，他早就做好了预防措施，把清单上最后几本的书从大学图书馆里撤走了，结果就是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做，嗯，任何他想做的事情。

李察和这个奇怪的老头相处得很好，所以有一天他终于鼓起勇气去问老老师这个“时间科学特聘教授”到底是什么。那是夏日里阳光明媚的一天，世界似乎因它本身而充满欢乐，而雷格是如此友善，甚至不像他自己。两人走过一座桥。桥下，卡姆河将校园分为新旧两部分。

“闲职，我亲爱的年轻人，就是彻头彻尾的闲职，”他灿烂地笑着，“用少量的钱换取少量的工作或者一点不存在的工作。这份工作让我的处境稍好一些。”一个无敌的地方，一个舒适的享受生活的地方，虽然有点紧张。”他躺在桥边，指着一块他觉得很有趣的砖头。 “但是具体要研究什么呢？”理查德问道：“历史？物理？哲学？

或者什么？ ”

“好吧，”雷格缓缓说道，“既然你这么感兴趣，这个座位最初是乔治三世设立的。你知道，他有一些奇怪的想法，包括温莎大公园的想法。其中一棵树是腓特烈大帝“主席是他亲自任命的，所以有‘授权’的称号。这也是他自己的想法，这就更不寻常了。 ”

阳光沿着康河嬉戏。桨手们高兴地互相喊叫，命令对方让开。这位瘦弱的自然科学家已经在实验室待了几个月，脸色苍白得像死鱼一样，走到外面的阳光下，使劲眨着眼睛。一对恋人沿着河岸漫步，被无处不在的美妙感觉所激动，不得不跳入这个世界，享受一个小时。 “可怜的受折磨的家伙，”雷格继续说道，“我说的是乔治三世。你可能知道，这家伙对时间很着迷。宫殿里到处都是钟表。他无休止地给它们上弦。有时他会在中间站起来。晚上穿着睡衣在宫殿里走来走去，你要明白，他特别担心时间会停止前进，如果时间倒流，他的生活中已经发生了很多可怕的事情。这一刻，他生怕又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这是一种非常可以理解的恐惧，如果你是一个尖叫的疯子，那就更可以理解了。请允许我向这个可怜的人表达我最诚挚的同情。是的，他确实是一个穷人。他任命了我，或者更确切地说，命令我担任主席，教授职位，你知道，我现在有幸担任这个职务。 —— 我在哪里？哦是的。他设立了这个，呃，按时间顺序排列的椅子，来确定是否有一个特定的因素导致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发生，以及是否有办法阻止这个因素。由于上述三个问题的答案，我立即知道—— 是，否，也许是——，我意识到我可以享受我余下的职业生涯。 “你的前任在哪里？” “嗯，几乎是一样的想法。” “但是他们是谁？” ” “他们是谁？嗯，当然他们都是很棒的人，对于一个人来说这再棒不过了。

记得提醒我有空的时候告诉你这些事。看到那块砖了吗？华兹华斯曾经吐在那块砖头上。认为他很棒。 “这些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李察在宽敞的餐厅里环顾四周，看看十年间有没有什么变化，答案当然是毫无变化。黑暗的高处——只有在摇曳的烛光中才能看到。大约有33,354 幅首相、大主教、政治改革家和诗人的阴郁肖像，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可能在活着时吐在那块砖上。“好吧，”雷格大声对他说，语气就像在修道院里介绍胸环一样。“听说你突然表现的很好，终于出人头地了是吧？ “嗯，嗯，是的，实际上，”理查德说，他对这个事实的惊讶程度不亚于其他人，“是的，是的。” ”餐桌周围，有几双眼睛直视着他。

“电脑。”他听到桌边有人在离他很远的地方轻蔑地对他的邻居低声说话。直视的目光变得柔和并转开。 “太好了，”雷格说，“我为你感到高兴，非常高兴。” “告诉我，”他继续说道，过了几秒钟理查德才意识到教授并不是在和他说话；而是在和他说话。他转向右边，问对面的邻居：“这堆——到底是什么？”他向蜡烛和闪闪发光的银色餐具——挥动手臂：“有名吗？”对面的邻居是一个面容枯萎的男人。老老师很缓慢地转过头来，瞪了教授一眼，似乎对自己就这样从冥界中醒来感到非常恼火。 “柯勒律治，”他用微弱而尖锐的声音说道，“老傻瓜，今天是柯勒律治的晚餐。”他非常缓慢地转过身，直到再次面向前方。他的名字叫考利，是一位考古学和人类学教授。人们常在背后说，这两次对他来说不仅是认真的学术研究，也是重温童年的好机会。 “哦，是的，”雷格低声说道，“真的吗？”然后转向理查德。

“今天是柯勒律治晚宴，”他自信地说。 “你知道，柯勒律治是这所学院的成员。”过了一会儿，他补充道：“柯勒律治、塞缪尔、泰勒。我想你听说过他。好吧，不是字面上的意思。”沉默。 “来，加点盐。” “呃，谢谢你，我想我还是再等等吧。”李察惊讶道，因为饭菜还没有上来。 “来吧，拿着它，”教授坚持说，把沉重的银色盐瓶递给他。理查德困惑地眨了眨眼，耸耸肩，伸手去拿盐瓶。然而，在他眨眼的瞬间，盐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惊讶地缩了回去。 “不错吧？”雷格一边说着，一边从右边死气沉沉的邻居耳后拿出了丢失的调味品瓶，长桌附近的某个地方传来了小女孩般惊讶的咯咯笑声。

雷格顽皮地笑了笑，说道：“我知道，这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坏习惯。它已经在我的戒烟清单上了，仅次于吸烟和水蛭。”嗯，还有一件事没有改变。有的人喜欢挖鼻孔，有的人喜欢当街殴打老太太。雷格有一个无害但奇特的恶习：沉迷于幼稚的把戏。 Richard记得第一次去Reg咨询的时候，——其实只是一种普通的焦虑，那种时不时就会困扰学生的，尤其是有小论文要写的时候，但当时的感觉就像一些黑暗而残酷的负担。

雷格坐在那里听他倾诉心声，眉头因专注而皱起。李察终于说完，认真沉思了半天，使劲揉着下巴，最后倾身，直视李察的眼睛。 “我怀疑你的问题，”他说，“是你鼻子里塞了太多回形针。”理查德茫然地看着他。 “请允许我演示一下，”雷格说，靠在桌子上，从理查德的鼻子里拿出一串十一个回形针和一只橡胶天鹅。 “啊哈，罪魁祸首，”他举起天鹅，“来自燕麦片盒，你知道，它会造成无尽的麻烦。好吧，我很高兴我们聊了一会儿，亲爱的，如果你遇到这种情况又有问题了，就来找我吧。”不用说，理查德再也没有去找过他。理查德看了一眼长桌，寻找他在学习中认识的其他人。

左边两个座位外的老师是理查德当时英语文学系的主管。他丝毫没有表现出认识理查德的迹象。这并不奇怪，在学院的三年里，李察一直想方设法避开他，甚至留起胡子，冒充别人。

理查德从来不用费心去辨认这位警长身边的人。事实上，没有人需要它。他很瘦，看起来像一只仓鼠，还有最显眼的又长又凹凸不平的鼻子。 —— 真的非常非常长而且坚固。事实上，它与1983年帮助澳大利亚队夺得美洲杯冠军的备受争议的新龙骨非常相似。这种相似性在当时引起了人们的议论，但当然没有人当面说出来。没有人对他说过任何话。绝不。没有人。

人们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总是被他的鼻子惊讶和尴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第二次见到他，会比第一次更糟糕。时间就这样一年年过去，如今已经过去十七年了。这段时间，寂静如茧一般将他笼罩。大学食堂的服务员早就养成了在自己左右两侧各放一套盐、胡椒、芥末瓶的习惯，因为没有人会叫他递调料瓶，而问另一边的人他递调味品瓶不仅不礼貌，而且用他的鼻子挡住，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他的另一个奇特之处是，他每天晚上都必须做出并重复一整套手势。包括按顺序敲击左手的每个手指，然后敲击右手的每个手指。偶尔他会敲击身体的其他部位，指关节、肘部或膝盖。每当需要停下来吃饭时，他都会轮流眨眼睛，用力点头。当然，没人敢问他为什么这么做，虽然大家都好奇得要命。理查德看不到他的另一边是谁。

再看向另一个方向，雷格毫无生气的邻居旁边站着古典学教授沃特金，他干瘪得可怕，性格古怪。他那副厚重的无框眼镜几乎是两个实心的玻璃立方体，眼睛像金鱼一样孤零零地立在里面。他的鼻子又直又正常，但下面留着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的胡子。他的目光在桌子上来回扫视，选择今晚要和谁交谈。他最喜欢的猎物是其中一位客人，即坐在他对面的第三台新任命的台长。 ——然而不幸的是，学院乐队的导演和一位哲学教授已经缠住了导演。两个人正忙着向饱受折磨的对象解释“太莫扎特式”这个短语的含义，并给这五个词给出了某种逻辑上的定义。这种表达本质上是自相矛盾的，因此如果没有它，句子将毫无意义，从而无法建立支持任何一种编程策略的论据。可怜的导演已经紧紧握住刀叉，左顾右盼，拼命寻找救星。不幸的是，他落入了沃特金教授的圈套。

“晚上好。”沃特金笑着扔出了诱饵，以最友好的方式点了点头，然后让目光平静地落在了面前刚刚端上来的汤碗上。当目光来到这里的时候，似乎就没有再离开的意思了。热度还没到。让那个混蛋再受点苦吧。他希望这次救援能让他至少在广播脱口秀节目中露面六次。

雷格之前的把戏引起了一阵咯咯的笑声，听起来就像一个惊讶的小女孩。就在这时，李察突然发现了沃特金另一边的笑声来源。他惊讶地发现，笑的人确实是一个小女孩。她大约八岁，金发碧眼，看上去闷闷不乐。她坐在那儿，不时恼怒地踢桌腿。

“那是谁？”理查德惊讶地问雷格。

“谁在那儿？”雷格惊讶地问理查德。理查德偷偷地向小女孩挥了挥手指。 “那个女孩，”他低声说道，“那个小女孩。新来的数学教授？”雷格转身看着她。 “说起来，”他惊讶道，“我完全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太奇怪了。”

“现在不行，”他尽可能低声说道。

“那会发生在什么时候？”

“稍后。有可能。稍后我们会看到。”

她气喘吁吁地在椅子上弓起背。 “你总是说以后。”她指着她的父亲。 “可怜的孩子，”雷格低声说道，“这桌周围的教授谁内心深处不是这样的？啊，谢谢你。”汤端上来了，他的注意力都被汤转移了。理查德也一样。

“那么请告诉我吧。”雷格说道，然后两人都喝了两勺汤，得出了同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东西不是特别好吃。 “我亲爱的年轻人，你在做什么？”它是什么？我知道这与电脑和音乐有关。我记得你来的时候正在学英国文学——，不过好像只是在业余时间才想的。”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勺子边上的理查德。德行。“等一下，”教授理查德还没来得及说话，我就补充道：“我似乎隐隐约约地觉得，你来的时候有某种电脑？那是哪一年？ 1977 年？”

“嗯，1977 年我们所说的计算机实际上只是一个电子算盘。

但是……” “嘿，我说，不要低估你的估计，”雷格说。“在高技能的人手中，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计算设备。另外，它不需要电力，可以用任何现有的材料制成，并且不会在重要工作中发出尖叫声。 ”

“那么电子算盘就完全没有意义了？”理查德说。

“确实如此，”雷格承认。

侦探（第4 章）

“这台机器能做的事情，你自己做不到，而且你可以用一半的时间完成，而且麻烦也少得多，”理查德说。 “但另一方面，它又很擅长做一个迟钝的人。还有愚蠢的学生。”雷格困惑地看着他。“我真的不明白他们怎么会供不应求，”雷格说。“我坐在这儿拿着一个卷筒扔来扔去，就能打到十几个人。 ” “我相信。但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并教任何人如何做。“任何事情有什么意义？”这个问题引起了长桌上一阵窃窃私语，大家纷纷表示赞同和认可。

理查德继续说道：“我想说的是，如果你真的想理解某件事，最好的方法就是尝试向另一个人解释它。它迫使你首先在自己的头脑中思考它。把它弄清楚你的学生越迟钝和愚蠢，你就越需要将事情分解成更简单的概念，这就是编程的本质，而你无疑会在这个过程中学到更多东西。 “只要老师没有进行前额叶白质切除术，”桌子周围传来低沉的抱怨声，“很难比我的学生学得少。”

“所以我经常花几天时间在我的16K 计算机上费力地写一篇文章，这在我的打字机上最多需要两个小时，但我发现有趣的是试图向机器解释我想要它做什么。那个过程。事实上，我自己用BASIC 编写了一个文字处理软件，它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执行简单的搜索和替换过程。

三小时。 ”

“我忘了，不过你最近有完成什么文章吗？” “嗯，不多。算不上是一篇文章，但写不出来的原因是最有趣的。比如，我发现……”他顿了顿，自嘲一笑。 “当然，我也在摇滚乐队中演奏键盘，”他补充道，“这并没有多大帮助。”

“哦，我不知道这件事，”雷格说。 “你的过去，有一些难以理解的事情，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有些品质，不得不说，和这碗汤没什么两样。” ”他用餐巾非常仔细地擦了擦嘴唇。“我稍后要和厨房工作人员谈谈。我想确保他们保留需要保留的东西，扔掉需要扔掉的东西。那么，你刚才说的是摇滚乐队？好吧，好吧，好吧。我的天啊。”

“是的，”理查德说，“我们称自己是一支‘相当不错’的乐队，但事实并非如此。我们的目标是成为八十年代初的披头士乐队，但我们得到的财务和法律建议要少得多。远比披头士乐队基本上得到了‘别管它’这个词，所以我们没有成功，我饿着肚子离开了剑桥三年。” “但那段时间我并没有遇见你。”雷格说道，“你的意思是，你过得很好？” “作为一名扫路工，是的。路上有很多垃圾。如果你问我，这会比一辈子扫路还多。但是，我被解雇了，因为我把垃圾扫到了另一个人的区域。有责任。”雷格摇摇头，说道：“看来这种行为在很多行业都不适合你，升职很快。”

“我尝试过其他几份工作——，但都好不到哪儿去。我在任何职位上工作的时间都不够长，因为我总是太累而无法做好工作。人们会发现我倒在鸡舍或文件柜上。—— 的确切位置取决于关于工作内容，在电脑前熬夜教它玩《三只瞎老鼠》，你知道，对我来说是一个重要的目标。”

“我明白。”雷格同意了。 “谢谢。”当服务员过来收走他喝了一半的汤时，他说道。 “非常感谢，《三只瞎老鼠》？好吧，很好。但毫无疑问，你最终成功了，因此得到了现在的显赫职位。是吧？”

“嗯，实际情况要复杂一些。”

“我就怕你这么说，可惜你没带，不然说不定能让那个可怜的小女孩高兴起来，这样她就不用再忍受我们这些无聊又脾气暴躁的老家伙的陪伴了。010 -30000 “轻快的曲调可能会让她高兴起来。”他向前倾身，看着坐在他右边两个座位上的小女孩，她毫无生气地瘫倒在椅子上。“你好，”她惊讶地站了起来。她低下头，害羞地低下头，继续摇着腿。“你觉得汤和这些人哪个更糟糕？”她强颜欢笑，耸耸肩，仍然低着眼睛。

“我认为你很明智，暂时不发表评论，”雷格继续说道。 “我呢，打算等看到胡萝卜了再做判断。他们从周末就开始煮了，但恐怕时间不够了。唯一能比这更糟糕的人了。”比胡萝卜是沃特金，戴着傻眼镜的老师，我叫雷格，如果你有时间，就来踢我几脚。”小女孩咯咯地笑着，抬头看着沃特金。沃特金愣住了，试图微笑，但没有成功。那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你好，小姑娘。”他不好意思地说。她清楚地看到了他的眼镜，拼命忍住笑意。他们聊了一会儿。小女孩有了盟友，比以前幸福了一些。父亲给了她一个放心的微笑。

雷格再次转向理查德，理查德突然说道：“你有家人吗？” “呃……不，”雷格平静地说，“请告诉我，你教了计算机《三只瞎老鼠》，然后“好吧，长话短说，雷格，我最终为Forward Technology工作.”

“啊哈哈，是啊，大名鼎鼎的陆老师，你告诉我，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让李察有些恼火，大概是有太多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了。

“比他在媒体上的形象好还是坏。事实上，我很喜欢他。就像任何奋斗的人一样，他有时会有点尴尬，但我从公司早期就认识他了，无论是他还是我他当时很有名气，但除非你有工业级答录机，否则不要让他知道你的电话号码。”

“什么？为什么？”

“嗯，他就是那种说话才会思考的人，每次有想法就得找人说出来，任何人都可以做。如果这个人自己不方便处理这种情况—— 现在越来越多的——他们的自动答录机可以起到同样的作用，他会打个电话，然后对着答录机说话。他有一个秘书，只负责一件事，就是他什么时候可以打电话给别人。打电话给他的人收集了录音带，将其转录成文本，进行分类，并在第二天将文本装在一个蓝色文件夹中交给他。”

“蓝色文件夹？”

“问我为什么他不直接买一台录音机，”理查德耸耸肩说道。雷格想了一会儿。 “我猜他不使用录音机，因为他不喜欢自言自语，”他说。 “这里面有逻辑。这是真的。”他咬了一大口新上来的胡椒猪肉，咀嚼了一会儿，然后又轻轻地放下了刀叉。 “好吧，”他最后说道，“年轻的麦克德夫在这些事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哦，戈登让我为苹果麦金塔电脑写一个重要的软件。财务电子表格、会计软件等等。它功能强大，易于使用，可以生成多种图表。我问他具体想要什么功能他只是说：“我想要一套超级先进的商业软件，可以唱歌跳舞。”我的思绪有点异想天开，试图从字面上理解他的话。

“你要明白，一组有序数可以描述任何事物，可以用来绘制任何曲面，调节任何动态过程等等。归根结底，任何公司的会计账簿都无非是一组序数。所以我坐下来编写了一个程序，可以对这些数字进行任何处理。如果您只想要一个直方图，它会处理一个直方图，然后它会生成一个饼图。如果您希望跳舞的女孩跳出饼图，分散人们对饼图实际代表的数字的注意力，或者您可以将数字更改为——。例如，一群—— 只海鸥飞入屏幕。每只海鸥的阵型和扇动翅膀的方式取决于每个公司部门的表现，非常适合生成真正有意义的企业徽标动画。

“但最白痴的功能是，如果你想用一首乐曲来描述公司的账本，它也能做到。好吧，我觉得这个功能很白痴。但企业界却为之疯狂。Reg 小心翼翼地捡了起来。他拿起一块胡萝卜，放在眼前，越过胡萝卜，认真地看着理查德，但没有打断。

“你必须明白，音乐作品的任何部分都可以表达为数字序列或模型，”理查德急切地说。 “数字可以表达音高和长度，以及音高和长度的排列……”

“你指的是曲调，”雷格说。胡萝卜保持原样。理查德笑了。 “曲调这个词在这里是正确的。我会记住的。” “它让你说话更流利。”雷格甚至没有尝一下，就把胡萝卜放回盘子里。

尝尝吧。 “这么说，这个软件卖得很好？”他问道。

“在这里行不通。大多数英国公司的年度报表都会被转换成《三只瞎老鼠》这样的数字，但在日本，公司却像一群老鼠一样蜂拥而至。它会引起很多欢笑。公司赞美诗往往开头很优美，但如果你一定要挑剔的话，你可能会说他们在美国总是有点吵，从商业角度来看，这是最大的市场，我最感兴趣的是当你拿走软件时，软件的表现如何。戈登表示，这不是收银机的声音，“有趣”。 “非常有趣，”雷格说，最后把胡萝卜塞进了嘴里。他转过身来，探出身子，对他新遇到的小女孩说话。

“沃特金输了，”他严肃地说，“卡罗特已经跌到了历史最低点。我很抱歉，沃特金，但我非常抱歉。就像你的坏性格一样，卡罗特比世界上任何人都坏。”

女孩比以前更加自由地咯咯地笑，并对教授露出灿烂的笑容。沃特金试图平静地看待这一切，但从他的目光飘向雷格的眼神可以看出，他更习惯于戏弄别人，而不是被人戏弄。 “爸爸，请问你现在可以做吗？”女孩有了信心，哪怕只是一点点，也有了说话的勇气。

气。 “晚些时候。”她父亲依然这么说。 “现在已经是晚些时候了。我一直在算时间。” “呃……”他犹豫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侦探（第4 章）

“我们去了希腊。”女孩用充满敬畏的微弱声音说。“啊哈，原来如此， ”沃特金轻轻颔首，“好的，好的。去了什么具体的地方吗，还是走马观花地逛了整个希腊？” “ 帕特莫斯， ”她毫不迟疑地说，“非常美丽。我认为帕特莫斯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地方。除了渡轮绝对不会在号称要来时靠岸。一次也没有过。我算过时间。我们误了航班，但我不介意。” “啊哈，帕特莫斯，我明白了。 ”沃特金说，这个消息显然撩起了他的兴趣，“好的，你必须明白，小姑娘，希腊不满足于统治古典世界的文化，还创造出了本世纪最伟大的——有人甚至认为是唯一的 ——真正有创造性的想象作品。我指的当然是希腊渡轮的时间表。一部超凡脱俗的虚构作品。任何一个在爱琴海旅行过的人都会赞同这一点。嗯哼，对。本人之见。” 女孩对他皱起眉头。 “我找到了一个陶罐。”她说。“多半什么都不是， ”她父亲连忙插嘴，“你们知道那是怎么回事。第一次去希腊的人都会认为他们发现了陶罐，你们说对不对？哈，哈。” 众人纷纷点头。确实如此。让人生气，但确实如此。“我在港口发现的， ”女孩说，“在水里。在我们等该死的渡轮的时候。” “萨拉！我说过…… ” “你就是那么说的。还有更难听的呢。你用的那些词语，我本来以为你根本不会说呢。总而言之，要我说，既然在座诸位都觉得自己聪明绝顶，那就一定有人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古希腊物品。我认为它很古老。爹地，你能给他们看一眼吗？” 她父亲绝望地耸耸肩，伸手到椅子底下去拿东西。女孩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疯子。“啊哈，找到了。 ”她父亲说，把那东西重重地放在桌上。“一个普普通通的陶罐，大家都看见了。她只有六岁， ”他苦笑道，“对吧，亲爱的？” “七岁。”萨拉说。陶罐很小，五英寸高，最宽处直径四英寸。罐体近乎球形，颈部很细，从罐体向外突出近一英寸。颈部和罐体的一半表面被板结的泥土覆盖，能看清的其他地方有着粗糙的泛红纹理。萨拉拿起陶罐，塞进她右边那位教授的手里。 “你看上去很聪明，”她说，“说说你的看法。”教授拿住陶罐，带着一丝高傲的气度翻来覆去地查看。“要是你刮掉罐底的泥土，我相信， ”他说起俏皮话，“肯定会看见‘伯明翰制造’这几个字。”有那么古老吗？ ”萨拉的父亲假笑道，“那儿似乎很久不制造任何东西了。”“反正， ”教授说，“这不是我的领域，我是分子生物学家。有其他人想看一看吗？” 回应这个问题的不是举席欢腾的狂热争抢，然而陶罐还是断断续续地辗转传到长桌尽头。人们隔着水晶眼镜凝视它，透过角质框眼镜打量它，越过半月形镜片注视它，把眼镜忘在另一套正装口袋里的人眯起眼镜盯着它，他非常担心那套正装已经送去清洗了。似乎谁也看不出它的年代，也都不怎么在意。小女孩的表情又开始变得沮丧。“所谓腐儒。 ”雷格对理查德说。他又拿起一个银质盐瓶，举到半空中。 “小姑娘。”他说，对女孩探出身子。“哦，老傻瓜，别再来这套了。 ”年迈的考古学家考利说，向后靠，用双手捂住耳朵。“小姑娘， ”雷格重复道，“你看这个普通的银盐瓶。看这顶普通的帽子。” “你没有帽子啊。”女孩不高兴地说。 “哦，”雷格说，“稍等片刻。”他去取来红色羊毛帽。

侦探（第4 章）

“你看着， ”他又说，“这个普普通通的银盐瓶。看着这顶普普通通的羊毛帽。我把盐瓶放进帽子，然后我把帽子递给你。戏法的下一步，我亲爱的姑娘……完全取决于你。”他隔着两个碍事的邻座——考利和沃特金——把帽子递给女孩，女孩接过帽子，往里看。 “去哪儿了？”她盯着帽子里说。 “那要看你把它放在哪儿了。”雷格说。 “哦，”萨拉说，“我明白了。呃……似乎不怎么好玩。”雷格耸耸肩。“一个简单的小戏法，但能给我带来乐趣。 ”他说，然后转回去面对理查德。“那么，刚才聊到哪儿了？” 理查德看着他，有点震惊。他知道教授的情绪时常会突如其来地离奇变向，但教授的热情现在似乎在瞬间之内消失了个一干二净。理查德见过教授此刻的脸色，多年前他第一次在傍晚前去拜访显然毫无准备的教授，看到的就是这个心烦意乱的表情。雷格似乎觉察到理查德被吓了一跳，立刻重新挤出笑容。“我亲爱的小伙子！ ”他说，“我亲爱的小伙子！我最最亲爱的小伙子！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呃，你刚才在说‘我亲爱的小伙子’。”“对，但我觉得那似乎是其他什么话的前奏。大致是一部小型托卡塔乐，主题是你这个小伙子多么了不起，我就要引入我想说的那番话的主旨了，然而我忘掉了后者的具体内容。你知道我打算说什么吗？” “不知道。”“哦。好吧，我猜我应该很高兴。要是人人都很清楚我打算说什么，那我说话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对吧？那么，来看看咱们这位小客人的陶罐怎么样了。” 实际上，陶罐已经传到沃特金手上，他宣称他在古人制造用来喝东西的用具上不是专家，只研究人们就此写出来的文字。他说考利在这方面的知识和经验是所有人都必须鞠躬致敬的，然后企图把陶罐塞给考利。 “我说了， ”他重复道，“你在这方面的知识和经验是我们都必须鞠躬致敬的。噢，老天在上，你就松开你的耳朵，接过去稍微看一眼吧。”他轻柔但坚定地拉开考利的右手，重新向他解释情况，然后把陶罐递给他。考利简略但明显非常专业地查看了一遍。“好吧， ”他说，“在我看来，大约两百年历史。非常粗糙。这个类型中一个非常拙劣的样本。当然了，毫无价值。”他不由分说地放下陶罐，抬眼望向古老的门楼眺望台，眺望台不知为何激起他的怒火。这番话带给萨拉的影响显而易见。她本来已经很气馁了，此刻更是沮丧。她咬住嘴唇，把身体往椅背上一扔，再次觉得自己是那么幼稚，与此处格格不入。父亲瞪了她一眼，提醒她注意仪态，然后再次替她道歉。“嗯，布克斯特胡德， ”他连忙改变话题，“对，布克斯特胡德老小子。我们必须研究一下，看能不能做些什么。告诉我…… ”“小姑娘，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嘶哑中充满惊诧，“你显然是魔法师，一个有着巨大力量的小女巫！” 所有人同时望向雷格，这个喜欢卖弄的老东西。他拿起陶罐，以狂热着迷的眼神盯着它。他慢慢地将视线转向小女孩，像是面对令其生畏的敌手，第一次认真评估对方的力量。 “允许我向您致敬， ”他轻声说，“我，尽管在您的无上大能之前是如此卑微，但也恳请您准许我向您祝贺，因为我居然有幸目睹了魔法技艺中最精妙的伟绩！” 萨拉瞪大眼睛望着他。 “我可以让这些人看一看您的成就吗？”他诚挚地问。女孩微微地点了点头，他拿起女孩曾经珍视但现已被凄凉遗弃的陶罐，在桌上使劲磕了一下。陶罐裂成不规则的两块，包裹罐体的黏土变成参差不齐的碎屑，掉在桌面上。陶罐的一侧倒下去，剩下的一块立在那里。萨拉的眼睛瞪得都快掉出来了，因为有个东西卡在陶罐剩下的那部分里，脏兮兮的，表面氧化变色，但一眼就认得出那是学院餐厅的银质盐瓶。 “愚蠢的老傻瓜。”考利嘟囔道。廉价的客厅戏法引来的蔑视和谴责逐渐平息——但两者都没有减少萨拉眼神里的敬畏——雷格转身面对理查德，漫不经心地说：“你当年在学校里的那个朋友，后来还见过他吗？小伙子有个稀奇的东欧名字。斯弗拉德什么来着。斯弗拉德·切利。记得那家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