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一浮出生于浙江绍兴上虞长塘。 1883年出生于四川成都。父亲马廷培曾任四川省仁寿县县令。 6岁时,马一浮回到绍兴老家。他很有天赋,很聪明。他10岁时,母亲命庭前菊花作五韵,限制字韵。他回应并写道:我爱陶渊良,采东篱菊。枝傲霜雪,花瓣飘云。原本是仙族出身,后来迁居到了高适家族。秋天的早饭比较干净,不用羡慕亚麻。妈妈听了,沉吟片刻,说道:“这首诗虽然有童趣,但和那首不吃烟花的诗颇为相似。你以后也许不会没有文学,但会成为一个人。”祝福你的耳朵。”
原来是预言
母亲的话果然是一语成谶。 1898年,15岁的马一浮参加县试,与周树人、周作人兄弟一起考第一名。马一浮排行第一,被智者唐守谦选为自己的快女婿。他还结识了四川唐氏乐智弟子谢无量,并成为终生好友。
16岁的马一浮
1901年,马一浮到上海开始学习英语,后来又学习德语、日语、法语等语言。他与谢无量、邵连存等人组织“翻译社”,出版介绍外国文化的月刊。 1903年赴美国,1904年回国,东渡日本。在此期间,他阅读了大量东西方著作,还把德文版《翻译世界》带到了中国。
1903年美国,马一浮
学成回国并在学术界享有盛誉
马一浮学成回国后,“隐居后巷,与古人闲逛,淡泊世俗”(马须伦语)。他潜心读书,也崇尚儒家书院。他曾自费游览南洋群岛,对福建人民弘扬儒学的“道南书院”十分赞赏。由于国内儒教风气和学校废除经济学,他拒绝受聘。三年间,马一浮读了西湖文澜阁存放的《资本论》本。 30岁时,他已在学术界小有名气。
自古以来,文人都是互相瞧不起的。然而,人们都同意他的观点。林在平说:“对于理学、佛教,特别是宋明时期的禅宗,马一浮的造诣在同时代学者中是首屈一指的。”钱穆称赞道:“逸夫衣着整齐,看上去像一位君子,说话时,就是一位名士,有六朝人的气场。”叶圣陶道:“马一夫老师。 ……为人豪爽,平易近人,谈道却无道家精神,其风格与所谓文人学者不同,备受推崇。”
建立古典书院的思考
1937年“七七事变”的枪声打乱了马一浮的梦想。东南半部沦陷,杭州也陷落。马一浮藏书丰富,遂携数千卷出逃。 1938年夏,受浙江大学校长竺可桢聘请,到浙江大学讲授国学,并随学校西迁至江西太和、广西宜山。在浙江大学讲授《四库全书》和《六艺论》。
然而,马一浮从根本上拒绝了现行的教育制度,无意长期留在浙江大学。在与弟子寿经纬、刘百民、张利民等的书信中,他透露了寻找名胜、建立古典式书院的意图。
百感交集
陈布雷和教育部长陈立夫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即向最高当局汇报,却又不约而同。 “七七”事变后,蒋介石、孔祥熙等人认为,许多中国人民造反了,日寇敢于长驱直入,因为“人心不老”。他们对新教育的偏见感到痛苦,打算创办书院,以圣人的教诲来弥补时代的弊端。马一浮是朝野双方都认可的人物。当局表示愿意参与该倡议,并要求政府补贴资金。
马一浮闻讯既喜又忧。他在1938年9月29日给张利民的信中写道:“陈部长已声明,每月可补助一定数额的资金,这种方式与普通私立学校要求政府补助无异……很清楚”关系的性质是从属的,事情的性质是极其不合理的。”
马一浮的意思是,书院必须是纯粹的学术机构,完全社会化,允许自由教学,不受政府干预。马一浮在与政府谈话时提出三个前提:第一,书院不应该纳入现行教育体系;第二,春秋时期除了祭祀祖先外,不举行任何仪式。第三,不参加任何政治活动。当局居然一一同意了。蒋介石和陈立夫明确表示“一向以礼相待”。并拨出启动费用3万元,每月资助3000元。
1939年1月下旬,马一浮终于接受了条件,到四川应聘。
设立祭坛
1939年3月,学院董事会成立,正式聘请马一浮为讲师,负责学院事务。
马一浮立即向国民政府行政院提出《义理名相》。他写道:“古代的书院,只是以地名命名,如鹅湖、白露洞等。现代的书院,只有名义上的名称,如训诂、尊经等。意思是说,学术与人之所以有分歧,是因为沉迷于所学的东西,才会变成这样……”
如何还原自然,马一浮解释道:“正义的本质就像泉水,在山谷中升起时,清澈明亮,流入田野,渗入大量沙土,变得浑浊。”经过下面的工作,沙子过滤了,水就清澈了,原来的水还是原来的样子,学者们努力把水去掉,恢复到原来的状态,这就是古人所说的变。气质。
该学院是一个社会学术团体。筹备委员会、董事会、基金托管委员会均由陈布雷、瞿英光、梁漱溟、谢无量、赵熙、熊十力、寿等认同学院宗旨的社会贤士、名人组成。亦诚、沈尹默、何昌群、梅笛生、沈敬忠等。但人们对书院的认识并不一致。
这些人中,马一浮最依赖的就是他的挚友熊十力。书院一成立,熊十力就被列为创始人。他也尽了自己的一份力量,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然而,两人对于办学的目的和办学方式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想法。
学道与出路之争
马一浮认为,书院的目的是学道,而不是谋生。如果以预定的出路为使命,那么读书人就会有“卑微的志向”; “在西方,学位就相当于古代在中国进贡,为什么这么珍贵呢?” “昔之翰林,今之博士,于人无用。”熊十力不同意马一浮的想法。他担心学生与世隔绝,没有未来;学生毕业后也应获得类似学位。必须得到政府的批准。两人交谈甚欢,气氛相当热烈。
熊十力与马一浮
1939年夏,熊回信并辞去合同,转学到西南联大。他不来乐山的借口是风水的问题。他认为,如果进入四川,自己的位置就不对,可能会遭遇厄运。马一浮精通侃宇的面相,能够一一分析,而熊十力则无法表达自己的情绪。
争论变成了争论,但马一浮仍然坚持要熊十力来。 1939年农历七月十二日的信中,他附上了正式的任命书和100元人民币的船费。熊十力无奈,今年7月底就出发了。
《安什·普伦》
古时,君王以高车马迎接贤能之士。为了使马车行驶平稳,车轮上还包裹着蒲草,故名“安车普伦”。据说,马一浮一行从重庆到乐山都颇有名气。当局专门安排了一辆大车来接他们,当地群众也组织群众在路边迎接。相当古老的礼俗。
建设马一浮古典式书院,需要山清水秀的地方。他离开浙江大学的原因之一,就是不喜欢广西宜山那片贫瘠的土地,那里“只有郭绍嘉树,什么也没有,只有荒野”。
复兴书院考察选址
1939年6月,马一浮从重庆到乐山考察,对乌尤寺一见钟情。乌尤山古称青衣山,位于四川西南部岷江、大渡河(古称墨水)、青衣河(古称若水)交汇处,与乐山古城隔江相望。据记载《书院之名称旨趣及简要办法》 《史记》,乌尤山原与凌云山相连。秦蜀郡太守李冰控制了墨水河,开凿河道,将凌云山与乌尤山隔开,使之成为水中孤岛,又名青衣别。岛。无忧寺位于无忧山顶,为唐代高僧慧净法师所建。
无忧寺
当天,马一浮、叶圣陶、何昌群等人参观了无忧寺。风景秀丽、幽雅,正是马一浮想要的。他高兴极了,在尔雅台旁的匡夷亭赋诗一首:知逝去多少年,此亭仍是全国最热闹的。前来此地的将士皆已众叛亲离,悲痛混乱,留下经书。已知宇宙之浩瀚,犹怜青草绿树。天空送出鸟印,留下幻象和人魂。复兴书院立即租用无忧寺,借用僧舍二十余间作为师生住房,并用寺内匡一阁作为讲学场所。
马一浮将军拍摄了复兴书院的事务,具体事务由“监察书院”负责。内设三个部门:服务部、讲座部、编辑部。学院有主讲讲师、副讲师和全体讲师。受聘为讲师的有赵曦、谢无量、叶作文、梁漱溟、张振如、黄黎明等。住院讲师熊十力,主讲讲师何长群、沉敬忠,传播讲师龙松声,吴一峰、张利民均为讲师。刘功春、王兴贤等
主修六艺
马一福祥并不认同现代学校的学术划分。他认为,学科划分过于细化,只求一目了然,而忽视了根本。唯有学习儒家六艺——,才能掌握一切、一敌万。因此,学院课程分为普通待遇和特殊待遇两类。前者同修,以《汉书》 《孝经》为一类,诸弟子皆依之。后者相当于选修课,以《论语》 《尚书》 《周礼》 《仪礼》为一类,附有法墨三院名。《礼记》 《易》 另一类,隶属于道教。
学术规则
书院确立了“主尊”、“正理”、“深文”、“精诚实践”四项学术规矩。它还规定读书人必须遵守三戒。即:不求官职;不从事牟取暴利活动;不容忍打架。
学生分为本科生和学生:本科生首先要提交书面筛选申请,只有书面要求合格才能入院。学院补贴学费,每年有两次班级考试。参加者只需认同学院宗旨,有学习兴趣,并得到讲师的许可即可。学院不补贴学费,学生可以自行上课。
我想招收尽可能多的学生,但宣传册发出后,有数百人前来寻求帮助。马一浮发来文章,一一筛选。最终只录取了近30人,加上学生在内,还不到40人。这明显低于马一浮的初步估计。
教
遗憾的是,原来的宣传册规定讲座将于1939年8月1日举行。经过一番拖延,讲座直到9月1日才正式启动。当天,学院里举行了简单而隆重的仪式。马一浮斋装盛装,站在无忧寺匡义阁讲堂中央。讲师、全体讲师、执事分别左右分开。学生们依次站在他们身后。王静波唱首礼,师生在先师座北三拜。又念梵香,加持三礼,参拜圣礼完毕。接下来的问候仪式。仪式结束后,马一浮发表讲话。
马一夫开场致辞《春秋》。他阐述了抗战时期创办书院讲学的目的,阐释了顺应时代变化的原则。他宣扬外敌入侵、社会动乱、人心败坏,与春秋时期孔子所面临的“礼崩乐崩”的境遇一模一样。要救儒德、救民心、救国家,只有学习儒家、传授儒家、弘扬儒家才能达到目的。
从此以后,讲师必须在每次讲课前写下讲义。然后他让人打扫了尔雅台前的匡乙亭,把一束鲜花插在花瓶里,虔诚地放在讲台上。当学者们聚集的时候,来自京城的讲师就会拿着讲义在他身后等候。主讲人上座时,双手捧讲稿行礼。这后来就成了惯例。
辅导名师
先后执教书院的有讲授唯识论的熊十力、讲授德国哲学的张振如、讲授儒家、道家等著名墨家学者的黄黎明、讲授儒家思想和中国传统政治的钱穆等。钱穆晚年仍谈及此事,并写在回忆录《开讲日示诸生》中。
学院教学以免费讲授和认真学习为主。每周只有一节上午的讲座,其余四天半天安排给学生自由向讲师请教。请求者告知经典,经典会安排具体的求助时间。一般半天安排3人。学生在寻求帮助时可以自由提问,讲师会给予指导性解答。剩下的时间,大家自己学习,写读书笔记。每半个月提交一次笔记供审阅,并由讲师审阅并批准。班级考试每六个月举行一次。
弟子
袁心灿是马一浮最早的弟子。当他是马一浮的学生时,他带着一本自写的书《八十忆双亲·师友杂忆》来寻求建议。马一布见他有所矜持,故意粗鲁地说:“你对王阳明了解多少!”袁紫然不服气,立即争辩。马一浮引用广泛,从孔子、孟子、程朱到康德、杜威,有时古籍,有时外文,有时举例,有时分析。袁心灿心服口服,潜心学习。
张德军是复兴书院的高材生。 1941年秋,谢无量到书院给学生讲课。张德军心高气傲,想要试探谢老师的学识。他首先问:“什么是无明?”谢无量笑了笑,没有回答。马一浮老师回答:“你……一念就是无知,为什么不回去反省一下自己呢?”张氏羞愧不已。
马一浮非常重视心理教育。书院开办后,由于找不到合适的人手负责书院事务,就派学生吴一峰兼职接任。吴以为自己是来学习伦理的,不愿意接受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马一夫开导他:“理是无形的,但不是空的。必须在事物中看到道理。不能离物求理,也不能违背理去办事。智者离物求理,智者离物求理。”世俗的做法会导致管理层分裂。”吴易峰恍然大悟,欣然接手。
学生们经过数年马一浮等讲座的教育,对六经原理有了更深的理解。他们中的许多人专注于一部经典,并根据对这组经典的一般了解写出高水平的作品。学院收藏有刻有名字《阳明学说浅释》的学生论文。
别说话了
受益于他人的人,必定受他人控制。官办书院绝不是为了让马一浮自由讲学、远离政治。但我希望“天下英雄都来我怀里”。
为了使书院处于“官办”地位,政府通过多种方式进行干预和控制。规定基金托管委员会由教育部任命,主任委员由执行院长任命;并提议国民政府主席林森出席开幕式;后来马一浮还被要求为孔祥熙、何应钦等人写生日祝福语,这等于给马一浮上了马鞍缰,成为了“御用书生”。对授课内容的控制更加严格。蒋介石侍从室和蓝衣社直接派人以外人名义到书院听课。
左右为难的马一浮想到了放弃。 1940年7月6日,他在给刘百民副主席的信中说:“我前天接到教育部的电话,看来我把他当作下属学校了……去年,部长陈答应我不会干涉任何事情,这是我的承诺。”生活。既然如此,那就没有必要驱赶敌人了。”
有一天,马一浮倚在栏杆上,眺望远方。他看见一只翠鸟悠闲地飞过河面。翠鸟虽小,却有着快乐的天性。及物哀伤,写《吹万集》首诗:汉王母云垂,矮人常饱常饥。江湖尽是泪水,草木空空,山峦脏衣。石佑看得出来,事情正在发生变化,前来射阳聚集的人寥寥无几。我可怜那只翠鸟。雾气之外,我依然站在岩石上钓鱼,面朝晴空。写鸟类无异于自怜。我身心俱疲,朋友们纷纷离散。最悲哀的是熊十力走开了。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经营学院的抱负。熊十力不情愿地来了,但他对接待安排和住宿环境有所抱怨。有一次,日本侵略者得到了错误的情报,认为蒋介石当时就在乐山,于是疯狂轰炸乐山。战火之中,生与死只持续片刻。熊十力的住所起火,左脚受伤,这让他更加焦虑和不祥。他更加相信风水理论,并决定立即离开学院。这就像从大锅里取出火一样。
马一浮曾给熊先生写过一封信,信中写道:“可惜我的德不足以领导人民,我的知识不足以教人,我不足以管理事情。这使我的兄弟不高兴。” ,所以他就这么快地离开了我,但是,自从回到我的心里,我真的不敢输给我的兄弟,我无法表达我的遗憾。此后,这两位新儒家大师就再也见不到对方了。
秋天被称为树叶落下,一些学生渐渐有了离开的念头。当时,日本侵略者想要征服中国,乐山遭到空袭的残酷袭击,全国人民团结起来抗日。但书院整天要求“敬畏主”、“复辟”,与救国风气格格不入。再说了,读圣贤书成家立业还是有风险的。
生性傲慢的马一浮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 1941年春,钱穆来书院讲学,盛赞嘉定的名山大水。马一浮说:“我来短住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感觉,呆久了就会想念家乡。就拿河水来说吧,早上起床洗漱的时候起来后,你最终会感觉江浙地区的水是软的,所以苏州和杭州的女人皮肤细腻,这是其他地方所无法比拟的。水不好,其他的都不同了,不可能在这里久留。”
到1941年夏天,当学院编辑《翠鸟》时,矛盾发展到了极点。同年夏天,马一浮开始讲学。他在给张利民、王兴贤的信中说:“……第29年,教育部要审查教材,我开始有离开的意向。第30年,学生反对”刻《尔雅台答问》,这是退出的主要原因。”
学院于1939年9月15日开始教学,至1941年5月25日结束,共一年零八个月。马一浮依次讲述了群经的含义,包括六个部分:《答问》、《论语大义》、《孝经大义》、《诗教绪论》、《礼教绪论》、《观象卮言》。
办学之初,马一浮就在书院提出了“刻书与讲学并重”的方法。他多次开导弟子:“多刻一块板,多印一本书,就等于在世界上多留下一颗种子。”学院共有《洪范约义》 《四书纂疏》 《系辞精义》 《春秋胡氏传》 《毛诗经筵讲义》 010- 30000 《延年答问》 :010 -30000 《上蔡语录》等26种,38册;刻有马一浮作品《太极图说》 《先圣大训》 010-3000 0 《朱子读书法》 《泰和宜山会语》等19卷。
讲座结束后,马一浮仍然让热切的学生留在医院,自由寻求帮助,马一浮也不时给予指导。直到1946年春,马一浮及其弟子袁心灿等人将书院迁至杭州西湖歌吟山庄,专攻刻经,从此不再招生。
遗产
近代中国有马、有花车,这是一个奇迹;中国在战争期间建立复兴书院更是一个奇迹。其实,所谓奇迹,就是做不到的事情。复兴书院是马一浮为世俗社会建造的通天塔。然而,这座过时的塔只维持了几年就倒塌了。早在学院成立之初,人们就已经预料到了它的结果。
1939年4月5日,叶圣陶在给友人的信中写道:当今世界是否需要“儒学”,值得怀疑。所以,哥哥觉得,设立这样一个学院,准备一个标准,是值得的,但如果想要改变世界,恐怕很难实现。而且,选择老师和学生也不容易。初中生们在某些方面认同马一浮的观点,但细节可能有所不同。安能共同在学生中开创了这一潮流。读过《复性书院讲录》的人来之不易,要有一生无所事事、无所事事的精神。在当今世界,我们不应该无所作为。
人们钦佩马一浮的人格和精神,但对他的想法却抱有怀疑。他知道这一点,不禁感到孤独和愤怒。
当时,复兴书院招收了三十多名学生。行踪仅有金景芳、张国权、邓茂修、王子衿、刘天妮、杨焕生、范真、陈刚、陶虎、杜道生、王凌云、徐根涛、王敬勋、张志白、王敬勋、李现在已经知道了。芬、张德军、王准等十几人。马门弟子中,金景芳(吉林大学教授)、吴林波(武汉大学教授)已成为全国知名学者,前人的遗志仍在延续。
无忧寺前的岷江昼夜流淌了六十多年。无忧寺方丈室的门楣上,还挂着马一浮小篆书的一副对联:
要让鱼龙懂得人生,不妨平地起波浪。
学术规则
马一浮肖像
过去书院都有学术规矩,所以它向学者们展示了自己的心性基础和发挥力量的关键,让他们能够坚守,并视之为一生的准则。它不像法律法规那样,只是用来制裁的。所以毕承的德就是使人不知不觉地改正自己的过失,并以此为乐、知足。这不仅是为了避免外在的错误,也是为了让身心成熟,性德不言而喻,不会有错误。《避寇集》说:“我现在已经想到你了”,“我已经允许你现在出来了”。朱子《蠲戏斋诗编年集》和刘中杰《尔雅台答问》。因此,他们的选择与现在的校训完全不同。他立起一只天鹅,用尽全力驱赶它;这是因为它的本质,并通向共同的道路。而且,今天所谓修学风,也不是没有经验的。然而,它源于一两个人的幸福,是通过相互认识而形成的。这有点像喝不同河流的水,没有共同的协议。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有着相同的意志、相同的方向,也以同样的方式修炼,练就同样的功力。他们都在尽自己的职责,家里没有任何私心。古圣贤曰,从还鼎门来者,皆圆润随和;从还鼎门出者,皆圆润随和;出自卢子敬门者,皆出类拔萃,能自立,亦可见也。孔子之子不知怒,曾子之子不知骂;晏子如清风轻云,孟子如泰山乔月。圣人之气,源于自然,清净于修养。它无法被操纵。
“果谓道”,闻道者必能悟道; “修道谓之教”,善教者必能遵道。随性,不是所谓的任性,而是随性。增加习惯,成为学问,不是所谓的修道。性情的偏差、物欲的遮蔽,都不是它的本质。它们与气混合,被习惯污染。你必须等待事情被控制,你必须做好预防的准备,你将无法战胜它们。 “小牛的狙击手”和“猪的牙齿”意味着邪恶凭空出现。在事物出现之前抑制它很容易,但在它即将出现时抑制它就很难了。学习的唯一方法就是改变你的性情,去掉它的污染。善者必救其损失,易恶者必陷其中。失与恶都是自己造成的,善恶都是自己造成的。如果你不相信这一点,你就不必来学院学习。如果你有任何疑问,你可以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两个月后,你可以要求自己离开。学院将按照规定进行检查,检验他们的言行。如果决心不坚定,习惯难以改掉,随时都会被送回家。小心一点,不要后悔。如果你不能成长为善,你就会成长为邪恶。无论你听得多、见得多,如果只知恶、感恶,不除掉它,就永远无法进入德行。
今天我们制定校规的时候,我们的意思很简单,四个字就是丁宁。我们力求让事情变得容易描述,而事情并不是必需的。
与其掩盖恶德,不如开辟善道。比如,被囚禁的疾病,不如平时去滋养,这样就不会出现毛病,也就无药可救了。香山有句话:“人无本事,唯识病”。因为有病,人们需要药物,所以重视医生。万一不小心下毒,让病情加重,怎么办?如果疾病不幸发生,医生失误,责任在患者;如果不懂得选医生,乱吃药,错就在病人。至于那些有病却不知道自己有病,而排斥劣药,斥责明知有病的人是妄想,这就更加可悲了!人的身体有病,懂得求医,唯恐不愈,一日不能安宁;如果他的心有病,他不知道,他执着于平静的想法,担心它会被消除:这是非常明显的倒置观点。孟子曰:“指不如人,则不知何为恶;心若不像人,则不知何为恶”。你不相信吗?学生要意识到,要遵守学术规则,就像航海的罗盘针一样,这样才能知道方向,避免迷失方向;和抗病毒一样,有血清注射,这样就能抵抗病菌,不被感染。这个实际问题不能被视为正式文件。 ” 孔子说:“谁能不离家而出家呢?何不走直路呢?”放弃正道而不走,就是走弯路,误了精力,浪费了时间。这是扬子所说的,航程被切断,港口被丧失。如果你在海里求它,你不会得到它。现在我要为一切众生指出一条正道。他们可以一生遵循它而不会改变,而且他们一定会适应这种方式。无非有四原则:一是恭敬,二是理性,三是有见识,四是精诚修行。尊师是修身之要,慎理是致知之要,博文是立事之要,诚行是升德之要。四者内外彻底,形体功能俱全。通往圣灵的道路必须从这一点开始。今天的解析如下:
一是尊主是修身的关键。
孟子曰:“狗得养,则物不长;狗失食,则物不食”。万物不湿润就无法生长。例如,没有雨露,草木就会逐渐枯萎。这是为了滋养其元气,故名滋养。还。它有博大精深之意,比喻在鳞片修复后的巨大沼泽中游泳。它可以自由活动,否则就会像困在泥沙里的巨鲤一样,活动受到阻碍。亦指虚光照万物,如明镜映万物,如月映千江。譬如说,黄叔之度如万顷山峦。清时不清楚,刮时不浑浊,说明其意义深广。朱子诗《天光云影》,意为虚光照亮天空。人心之本质,空明而不昧,只受先天之气的制约,所以不免渺小而失其广阔;被物欲所遮蔽,不免昏暗,失去了悟性的用处。气若夺去志气,有时道理就失效了。不过,这是礼貌,就像一个人接受外在的感受一样,这不是他的本性。治病者首先要祛除外邪,以养元气。首先要收集吸收,然后补充,这样潮红、变宽的症状才能慢慢恢复。
孟子曰:“守志,不露气”。 “有志向的人最帅。” “志气有多大”。心中有之,谓之志。长得帅就意味着占主导地位。如果一个人的志向足以引导气,那么气就会遵循法则,气就会凝结自然法则的流动。为什么要保持野心?只要敬畏主就可以了。伊川说:“修行须敬”,就是要坚守自己的志向。言辞热情,则称为尊师;如果你说话不犹豫,那就叫尊师。守言而有恒心,谓之尊师。心专注理理而不行,气自然收敛。神气收用之时,自然而然,轻松流畅,绝无拘束之意。故曰“主要不宜为尊”。这就是功夫的意思。尊重就会带来自然的宁静,尊重就会带来自然的和谐与幸福。这是效果。尊重是不断焦虑的方法,这句话很有效。《檬上杂著》描述尧的德行,从《秦明》开始;传说讲高宗,先说“训制”。盖三心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智慧。
故友不智的开示,导致傲慢放逸,一切恶德由此而生。尊重的反面是鲁莽、懒惰和自负。懒惰和傲慢都是任意的。这是对自己的懒惰,对别人的傲慢。武王铭文曰:“敬胜于懒,而得福;懒胜于敬,则人亡”。《五经》 曰:“敬亲者,不敢傲于人。”所以,圣狂的区别就在于尊义思想。 “对主的忠诚和信赖”意味着对主的尊重。《书》 忠诚和尊重互相教导。信徒是真实的、真实的。这就是立心。 “尊重自己的位置,尊重自己的工作,忠诚于他人。” ”程子说:“这是一次彻底而完整的讲话,圣人根本没有言语。这是你应该做的,你心里没有别的事。 “礼三百,尊严三千”,可以用一个字来概括,“无不敬”。礼仪以尊重为基础。一个人如果有礼貌,他就会安全;如果他不礼貌,他就会有危险。故武王曰:“懒而恭之人,必亡矣。” “忠易成礼,诚易成礼”(《白鹿洞学规》)。忠诚意味着尊重,真诚意味着信任。 “敬之内,义之外,尊义而立,德不孤立。”不敬而不能义者,即无忠而不能礼者,内外同也。如果有了不敬,那么日常生活中的动静都是废话。如果你生活在不尊重的地方,有不尊重的执事,或者对别人不忠,那么你的初心就会丧失,一切都会变坏。怎么会导致思维和理性的贫乏呢?因此,心若存恭敬之心,就会内敛内化,攀登路上的烦恼就会逐渐消除;敬身,则一切身皆听令,而威势不失。恭敬的话,心就常在,理就清;如果不敬,心就会迷失,私欲就会萌芽。有了敬意,就能清淡的气,能清浊的气。既然气清明了,道理不言而喻,心就能主宰。如果你不敬,浊气就会蔓延、增加,你的全身就会被污染,被风俗所覆盖,漂入怪人而不自知,最终成为小人。外表不庄严不恭,则逍遥心入;心若不和谐,不快乐,则诡诈之心进入;若无济举而心无大意。如果在视觉、听觉、言语或行为上有任何不尊重,就会被认为是不友善的。难道我们不应该忘记它吗?当今读书人的通病,就是只求外来知识,以多学多见为首要,以背诵杂读为天赋,以辩辩为本领,以批评为己任。并将攻击困难视为自尊,但他们不愿意怀疑或怀疑。这一切都是以自我为中心,自私自利,想要出名,给别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殊不知他们正在忘记自己,陷入狂妄,扼杀自己的心灵。所以,一个人听闻见闻的知识越多,就越会产生肆无忌惮的傲慢,一去不复返,无法治愈。如果你抱着这个心,希望能够为人所理解,希望能够与人立事,能够与老师交朋友,希望能够提高德行,修业,这些都是绝对达不到的。在生命的第一天,我特别想找出当时人们生病的根源。希望大家能够亲自去考察,认真检查,以免身上留下疮、疣,留下毛病。须知,“敬”字,实为德门。这是圣贤的血脉,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德行知识是不可或缺的。我们不能满足于我们所听到和看到的。如果我们隐藏美德的知识,我们就会失败。圣人动容走动而不失礼数,其娱乐千变万化而实则无为,皆出于敬意。凡夫“来往思念,朋友追随思念”,升降不断,妄想是病,都是不敬过失。程子有破屋剿匪的比喻,简称前、后、左、右。如果你把他们赶走再回来,他们只会空虚,无法控制他们。如果家里有主人,外敌就无法进入。这个比喻是最准确的。谁是主人?尊重。所以,只有尊重才能战胜自私,也只有尊重才能平息愚痴。自私心灭了,天理就清净了;妄心灭了,真心就显露出来了。尊德学道,首先要以修身为基础。要想成就德行,只有恭敬,没有别的办法。故曰:敬为始,亦为终。
2. 知识的关键是了解真理
我们首先要定义什么是原则,什么是知识。 《耗尽理智,耗尽本性至死》,《证人社约》文也。 《认识事物的方法是研究事物》,《尚书》文也。儒家历来讲《孝经》“格物”,各有各的含义,说法也很多。基本上有两种学派:一是朱子学派,一是阳明学派。朱子解释说,“格物”是指对事物的终极认识,“至知”是指心中达到终极境界的认识。懂的人都知道这个道理。若知在心,则理外不明,不断为两棍。不善于理解的人往往会忽视理性。在阳明的解释中,知善恶是“良知”,行善祛恶是“观物”。不善于会见的人,也会把事物看成是外在的事物。而正如杨明所言,《说文》应该说“格物致知”,但不应该说“格物致知”。今已明,心外无物,物外无理。物是物而无理,是心中之物无其理。这个原则是普遍的、无所不在的,并且不能被理解为内在的或外在的。 (学者们要注意的是,儒家讲的“物”,就像佛教讲的“万法”一样,不是今天人们讲的“物”的东西。如果你坚持唯物主义,那么人类心只是一团物质,怎么能得到很多知识呢?)阳明所说的“通向良知”固然是直接的,但《韩诗外传》必须还给他。有突渐教,《易·系辞传》 据说有继兄弟,明显是渐教;《大学》表明天人同源,“君子恭敬,天下太平”,中和即位教化,方为突教。 (儒生不讲突然和渐进,但确实如此。) 阳明讲自己能做好的事,朱子就回了。《大学》 文的本意是,说到功夫造诣,都是一样的,但说到解释经文的目的,朱子就更加仔细了。我之所以提出对旧理论进行简化,是希望学者们先了解其原因,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要与以前的儒家产生异同,心中有选择,也不是试图调解。
此义既明了,学者就须知研究事物,穷尽道理。然而,从未学过任何东西的学者,却受到“物”字的阻碍,误将物视为外在的东西。于是,他们又犯了错误,把原则视为外在。今已明,心外无物,外物无故。事物虽然不同,但始终不离同心。 (佛又言:“当知法界本质,一切皆由心所造。”“法生于心,法灭于心。”“一切行为,不离一心,一心不犯一切业。”佛法所讲的是事物有不同的名称。) 一心涵盖一切事物,即一心多理。物即是理,理即是心。心外无因,即心外无物。所长与所长,皆为一体,一心取之,而后知而散之,有千差万别,合则唯一理。所谓穷者为极。最终原则是循环完整、无间隙
,更无渗漏,不滞一偏一曲,如是方名穷理。致者,竭尽之称。如“事父母能谒其力,事君能致其身”,《孝经》言“养则致其欢,丧则致其哀”之致。知是知此理唯是自觉自证境界,拈似人不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一切名言诠表,只是勉强描模一个体段,到得此理显现之时,始名为知。一现一切现,鸢飞鱼跃,上下与天地同流,左右逢源,触处无碍,所谓头头是道,法法全彰,如是方名致知,所谓知之至也。清凉观答唐顺宗心要云:语证则不可示人,说理则非证不了。证者方是真知,证后所说之理方是实理。不然只是揣量卜度,妄生分别,如盲人摸象,各说一端,似则似,是则不是。在佛氏谓之情识思量境界,谓之遍计执,全体是妄;在儒家谓之私智穿凿,谓之不诚。故穷理工夫入手处,只能依他古来已证之人所说一一反之,自心子细体究,随事察识,不等闲放过。如人学射,久久方中。到得一旦豁然贯通,表里洞然,不留余惑,所谓直到不疑之地,方可名为致知也。《大学》只此一关最为难透,到得知至以后,意诚心正身修,乃是发悟。以后保任长养之事,譬如顺水行船,便易为力。故象山曰:“向上事益简易不费力。但穷理工夫直是费力,不是吃紧用力一番,不能致知。”朱子所谓“唯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此系诚言,不容妄生疑虑。 孟子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性则知天矣。”朱子集注曰:“心者,人之神明,所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性则心之所具之理,而天又理之所从以出者也。人有是心,莫非全体,然不穷理,则有所蔽,而无以尽乎此心之量。故能极其心之全体而无不尽者,必其能穷夫理而无不知者也。既知其理,则其所从出,亦不外是矣。以《大学》之序言之,知性则物格之谓,尽心则知至之谓也。”《易·系辞》“穷理尽性以至于命”,“穷理”即当孟子所谓“知性”,“尽性”即当孟子所谓“尽心”,“至命”即当孟子所谓“知天”。天也,命也,心也,性也,皆一理也。就其普遍言之,谓之天;就其禀赋言之,谓之命;就其体用之全言之,谓之心;就其纯乎理者言之,谓之性;就其自然而有分理言之,谓之理;就其知性,知性即是尽心,尽心即是致知,知天即是至命。程子曰:“理穷则性尽,性尽则至命。”不是穷理了再去尽性,尽性了再至于命,只是一事,非有三也。《大学》说“致知在格物”,不是说欲致其知者,先格其物。故今明穷理为致知之要者,须知合下用力,理穷得一分,即知致得一分。在佛氏谓之分证,到得知至即满证也。《中庸》曰:“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朱子章句曰:“尽其性者,德无不实,故无人欲之私,而天命之在我者,察之由之,巨细精粗,无毫发之不尽也。人物之性,亦我之性,但以所赋形气不同而有异耳。能尽之者,谓知之无不明而处之无不当也。”此是一尽一切尽,其间更无先后。僧肇曰:“会天地万物为自己者,岂唯圣人乎?”圣人无己,靡所不己,是故成己即所以成物,成物乃所以成己。“成己,仁也。成物,智也。性之德也,合外内之道也”。此是一成一切成,其间更无分别。“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良以物我无间,人己是同,于中不得安立人见我见。契此理者,是谓正理,是谓正知;反是则非正理,为不正知。此是知之根本。曾子闻“一贯”之旨,直下承当,及门人问,只道个“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尽己之谓忠,推己之谓恕,此事学者合下可以用力。“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推己之事也。“行有不得,反求诸己”,尽己之事也。此亦是澈上澈下语。到得一理浑然,反应曲当,亦只是个“忠恕”,别无他道。学者须于此信得亲切,行得真实,方可以言穷理,方可以言致和。更须知理是同具之理,无可独得;知是本分之知,不假他求。 故象山曰:“宇宙内事,即吾性分内事;吾性分内事,即宇宙内事。”此亦知至之言。今时学者每以某种事物为研究之对象,好言“解决问题”、“探求真理”,未尝不用思力,然不知为性分内事,是以宇宙人生为外也。自其研究之对象言之,则己亦外也。彼此相消,无主可得,而每矜为创获,岂非虚妄之中更增虚妄?以是为穷理,只是增长习气;以是为致知,只是用智自私,非此所谓穷理致知也。 至穷理之方,自是要用思惟。“思曰睿,睿作圣”,程子曰:“学原于思,不思则罔。”若一向读书,只匆匆涉猎,泛泛寻求,便谓文义已了,能事已毕,终其身昏而无得也。欲入思惟,切忌自谓已了,若轻言易了,决定不思,是闭门而求入也。读书既须简择,字字要反之身心,当思:圣贤经籍所言,即是吾心本具之理,今吾心现在,何以不能相应?苟一念相应时,复是如何?平常动静云为之际,吾心置在何处?如此方有体认之意。当思:圣贤经籍所言,皆事物当然之则,今事当前,何以应之未得其当?苟处得是当时,复是如何?平常应事接物之时,吾心如何照管?如此方有察识之意。无事时体认自心是否在腔子里,有事时察识自心是否在事上,如此方是思,方能穷理。思如浚井,必当及泉,亦如抽丝,须端绪不紊,然后引而申之,触而长之,曲畅旁通,豁然可待。体认亲切时,如观掌纹,如识痛养;察识精到处,如权衡在手,铢两无差,明镜当台,毫发不爽:如此方有知至之分。此在散乱心中必不可得,故必先之以主敬涵养,而后乃可以与于此也。 三曰博文为立事之要者 须先知不是指文辞为文,亦不限以典籍为文,凡天地间一切事相皆文也,从一身推之家国天下皆事也。道外无事,亦即道外无文。《论语》朱注曰:“道之显者谓之文。”今补之曰:“文之施于用者谓之事。”博者,通而不执之谓。立者,确乎不拔之称。易言之,亦可谓通经为致用之要也。世间有一等质美而未学之人,遇事尽能处置,然不能一一皆当于理,处甲事则得,处乙事又失之。此谓不能立事,其故由于不学,即未尝博文也。虽或偶中,而幽冥莫知其原,未尝穷理也。(恒言斥人“不学无术”,本《霍光传》中语。“不学”言未尝读书,“无术”即是没办法。可见遇事要有办法,必须读书穷理始得。)《中庸》曰:“文理密察,足以有别也。”“文理”亦可析言之,在心则为理,见于事则为文;事有当然之则谓之理,行此当然之则谓之文。已明心外无事、离体无用,更须因事显理、摄用归体,故继穷理致知而言博文立事也。 穷理主于思之意多,博文主于学之意多。《论语》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盖不求诸心,则昏而无得;不习其事,则危而不安。此见思学并进,亦如车两轮,如鸟两翼,致力不同,而为用则一,无思而非学,亦无学而非思也。不学操缦,不能安弦;不学博依,不能安诗。操缦、博依,博文也。安弦、安诗,立事也。“不学《诗》无以言”,“不学《礼》无以立”。《诗》、《礼》,文也;言、立,事也。六艺之文,即“冒天下之道”,实则天下之事,莫非文艺之文。明乎六艺之文者,斯可以应天下之事矣。此义云何?《诗》以道志而主言,在心为志,发言为诗。凡以达哀乐之感,类万物之情,而出以至诚恻怛,不为肤泛伪饰之辞,皆《诗》之事也。《书》以道事。事之大者,经纶一国之政,推之天下。凡施于有政,本诸身,加诸庶民者,皆《书》之事也。《礼》以道行。凡人伦日用之间,履之不失其序,不违其节者,皆《也。《乐》以道和。凡声音相感,心志相通,足以尽欢忻鼓舞之用而不流于过者,皆《乐》之事也。《易》以道阴阳。凡万象森罗,观其消息盈虚变化流行之迹,皆《易》之事也。《春秋》以道名分。凡人群之伦纪,大经大法至于一名一器,皆有分际,无相陵越,无相紊乱,各就其列,各严其序,各止其所,各得其正,皆《春秋》之事也。其事即其文也,其文即其道也。学者能于此而有会焉,则知六艺之道何物而可遗,何事而不摄乎!故凡言文者,不独前言往行布在方策有文史可稽者为是。须知一身之动作威仪、行业力用,莫非文也;(孔子称尧“焕乎其有文章”,乃指尧之功业。子贡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乃指孔子之言行。)天下万事万物之粲然并陈者,莫非文也。凡言事者,非一材一艺、一偏一曲之谓,自入孝出弟、爱众亲仁、立身行己、遇人接物,至于齐家治国平天下,开物成务、体国经野,大之礼乐刑政之本,小之名物度数之微,凡所以为因革损益、裁成辅相之道者,莫非事也。 《学记》曰:“九年知类通达,强立而不反。”夫“知类通达”,乃可谓博文矣;“强立而不反”,乃可与立事矣。在《易》则曰:圣人有以“观其会通”而“行其典礼”。夫“观其会通”是博文也,“行其典礼”是立事也。(《朱子语类》:“会通谓物之节角交加处。”盖谓如人身之有关节,为筋脉活动之枢纽。又喻如水之众流汇合而为江河,虽千支万派,俱入于海,此所谓会通也。)足以尽天下之事相而无所执碍者,乃可语于博矣;足以得举措之宜而不疑其所行者,乃可语于立矣。若乃事至而不免于惑,物来而莫之能应,是乃不可与立事,亦不足以语于博文也。今举《诗》教以明一例。如曰:“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观、群、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也欤?”今学《诗》者,能详其名物训诂矣,又进而能言其义矣,而不达于政,不能事父事君,其为面墙也如故,谓之未尝学《诗》可也。他经亦准此可知。故言“博文”者,决不是徒夸记览,徒骋辞说,以炫其多闻而不切于事遂可以当之,必其闳通淹贯,畜德多而谨于察物者也。言“立事”者,不是智效一官,行效一能,不该不遍,守其一曲遂足以当之,必其可以大受当于物而卓然不惑者也。 复次当知《易》言“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观天之文与地之宜,非如今言天文学或人文地理之类。天文即谓天道,人文即谓人道。阴阳消长,四时错行,天文也;彝伦之序,贤愚之等,人文也。《系辞》传曰:“道有变动,故曰爻。爻有等,故曰物。物相杂,故曰文。文不当,故吉凶生焉。”“六爻之动,三极之道也”。“兼三才而两之,故六”。阴阳、刚柔、仁义之相,皆两也。等犹言类也,阴阳、刚柔各从其类谓之物。物相杂而成文谓之文。物犹事也,事之相错而著见者,咸谓之文。故一物不能成文,成文者必两。凡物之对待而出者为文。对待之物,交参互入,错综变化,互赜至动,皆文也。唯圣人有以见其“至赜而不可恶”,“至动而不可乱”,故“拟诸形容,象其物宜,是故谓之象”,“观其会通以行其典礼,是故谓之爻”。学者知此,则知所谓文为事相之总名可以无疑也。文以变动而有,事以变动而生,故曰“功业见乎变”。功业者,事也。“举而措之天下之民,谓之事业”,此乃从体起用,亦谓之全体作用。“行其所无事”而非有计功谋利之心焉,斯立事之要也。故天地虽万物并育,不居生物之功;圣人虽保民无疆,不矜畜众之德。博文如物之生长,必积渐以至广大;立事如物之成实,必贞固而后有成。今人欲立事而不务博文,是犹不耕而望获也;徒事博文而不务穷理,是犹卤莽而耕之,灭裂而耘之也,欲责之以立事,安可得哉!复次当知博文属知,立事属能。《中庸》曰:匹夫匹妇之愚,可以与知与能,及其至也,圣人有所不知不能焉。学者切忌自谓已知已能,如此则是自画而不可以进于博,不可以与于立矣。试观圣人之气象为如何?达巷党人曰:“大哉孔子!博学而无所成名。”子闻之,曰:“吾何执?执御乎?执射乎?”太宰问于子贡曰:“夫子圣者欤?何其多能也?”子闻之,曰:“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又曰:“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又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两端而竭焉。”夫圣人知周万物而道济天下,然其自以为无知无能如此,非故为谦辞也,其心实如是也。鄙夫云者,执其一端之见而汰然以自多者也。圣鄙之分,由此可见。老子曰:“其出弥远,其知弥少。”释氏亦曰:“若作圣解,即是凡情。”必其自视欿然,然后虚而能受。此所以必先之以穷理致知,而后乃可语于博文立事也。 四曰笃行为进德之要者 德行为内外之名,在心为德,践之于身为行;德是其所存,行是其所发。自其得于理者言之,则谓之德;自其见于事者言之,则谓之行:非有二也。充实而有恒之谓笃,日新而不已之谓进。知止而后能笃,不为物迁,斯可以载物;行健而后能进,自强不息,乃所以法天。无有欠阙,无有间断,乃可言笃;无有限量,无有穷尽,所以言进。行之积也愈厚,则德之进也愈弘。故《大畜》曰:“刚健笃实,辉光日新其德。”《商颂》曰:“汤降不迟,圣敬日跻。”言其进也。《乾》文言:“君子以成德为行,日可见之行也。”故行之未成,即德之未裕。《系辞》曰:“默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德行。”此所以言笃行为进德之要也。言行同为中之所发,故曰:“言出乎身,加乎民;行发乎迩,及乎远。”“言行,君子之所以动天地也”。“言行,君子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主也,可为慎乎?”此以言行并举,今何以单言行?《论语》曰:“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论笃是与,君子者乎?色庄者乎?”“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此明言行有不相应者,不可不察也。《曲礼》曰:“鹦鹉能言,不离飞鸟。猩猩能言,不离走兽。”“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瘦哉?”人之色取仁而行违者尽多,依似之言,可以乱德,学者当知以此自观自儆。“言顾行,行顾言”,“庸德之行,庸言之谨,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余不敢尽”,方可语于笃行也。此是言行分说,然当知合说则言亦行之所摄。《洪范》“五事”、《论语》“九思”“四勿”“三贵”,并属于行,广说无尽,今只略说五事,曰貌、言、视、听、思,曰恭、曰从、曰明、曰聪、曰睿,即行之笃也。“恭作肃,从作乂,明作哲,聪作谋,睿作圣”,即德之进也。“九思”、“四勿”、“三贵”,皆笃行之事。曰仁、曰礼、曰信,皆德也。德之相广说亦无尽。仁者,德之总相也,开而为二曰仁智、仁义,开而为三曰智、仁、勇,开而为四曰仁、义、礼、智,开而为五则益之以信,开而为六曰智、仁、圣、义、中、和,如是广说,可名万德,皆统于仁。学者当知有性德,有修德。性德虽是本具,不因修证则不能显。故因修显性,即是笃行为进德之要。全性起修,即本体即功夫;全修在性,即功夫即本体。修此本体之功夫,证此功夫之本体,乃是笃行进德也。 孔子曰:“德之不修,学之不讲”,“是吾忧也”。讲本训肄,即指“时习”,并非讲说之谓。即今讲说,亦是“时习之”之事,亦即笃行之事,亦即修德之事,即是因修显性也。前言学问之道在变化气质,须知变化气质即是修。汉儒每言才性,即指气质。魏钟会作《四本论》,论才性异同,其文已佚,当是论气质不同之书,或近于刘劭之《人物志》。其目为才者,指气质之善而言。气质之不善者,固当变化,即其善者,只名为才,亦须变化,乃可为德,此即是修德。如《虞书·皋陶谟》行有九德:“宽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简而廉,刚而塞,强而义。”宽柔是才,须“宽而栗,柔而立”,始名为德,此非变化不能成就。其下准此可知。《周书·洪范》乂用三德:“一曰正直,二曰刚克,三曰柔克。平康正直。强弗友刚克,燮友柔克。沉潜刚克,高明柔克。”此皆明气质必假变化。《通书》“刚柔善恶”一章所谓“俾人自易其恶,自至其中”,亦是此旨。刘劭《人物志·九征篇》虽名家言,亦有可取,大致以偏至为才,兼才为德,全德为圣,故曰:“九征皆至,则纯粹之德也。九征有违,则偏杂之才也。(九征者,谓九质之征,谓精、神、筋、骨、气、色、仪、容、言也。文繁不具引。)三度不同,其德异称,故偏至之才,以才自名,兼才之人,以德为目,兼德之人,更为美号。是故兼德而至,谓之中庸。中庸者,圣人之目也。具体而微,谓之德行。德行者,大雅之称也。一至谓之偏才。偏才,小雅之质也。一征谓之依似。依似,乱德之类也。一至一违谓之间杂。间杂,无恒之人也。无恒、依似,皆风人末流。末流之质,不可胜论。”名家之言,乃以品核人流,未必尽为知德,然其所谓三度则有当也。知此可明修德须学,由偏至而进于兼,由兼德而进于全,非进德之谓乎?然又须明性修不二,不是性德之外别有修德,修德须进,性德亦有进。性德本无亏欠,何以须进?当知天地之道只是至诚无息,不息即进也。“与天地合其德”,只是贵其不已。所谓“不息则久,久则征,征则悠远,悠远则博厚,博厚则高明”,“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无疆”,此进德之极致也。行之不笃,即是不诚,不诚则无物。一有欠阙,一有间断,便是不笃。行有欠阙,即德有欠阙,行有间断,即德有间断。故虽曰性德无亏,亦须笃行到极至处始能体取,所以言笃行为进德之要也。 易言之,即是践形所以尽性,进德即尽性之事,践形即笃行之事。孟子曰:“形色,天性也。唯圣人而后可以践形。”气之凝成者为形,形之变动者为色。(此与佛氏言色法不同。参看《宜山会语》五《说视听言动》。)天性,即行乎其中之理也。如视听言动皆有其理,恭,始为尽视听言动之理,始为得耳目口体之用,是谓尽性,是谓践形。朱子曰:“众人有是形而不能尽其理,故无以践其形;惟圣人有是形而又能尽其理,然后可以践其形而无歉也。”故知视有不明,听有不聪,则是未能践其形,即未能尽其性。视听言动皆行也,四者一于礼,则是仁是德也。人生所日用不离,最切近而最易体认者,孰有过于四事者乎?所以应万事而根于心之所发者,舍此岂别有乎?故颜渊问仁,孔子告以“克己复礼为仁”。颜子直下承当,便请问其目,只此视听言动四事。知此便知笃行之道,合下当从非礼勿视、听、言、动入手。才有非礼即是不仁,到得四事全是礼,则全体是仁。是故言笃行为进德之要,此理决定无可疑也。 复次当知《中庸》曰“温故而知新”,博文之事也;“敦厚以崇礼”,笃行之事也。此所以继博文而言笃行也。《乾》文言曰“知至至之,可与言几也”,主敬、涵养、穷理、致知、博文、立事当之;“知终终之,可与存义也”,则笃行、进德当之。又此门总摄前三,如主敬须实是主敬,穷理须实是穷理,博文须实是博文,此便是笃行,一有不实,只是空言。涵养得力,致知无尽,尽事不惑,便是进德。若只言而不行,安能有得?行而不力,安望有进?故言虽分三,事唯是一,总此四门,约为一行。《论语》曰:“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文以知言,礼以行言,博约亦是同时,文礼非有二致。故孟子曰:“博学而详说之,将以反说约也。”前三是博,此门是约。又中二为博,初终均约。总该万行,不离一心。即知即行,全理是事;即博即约,全事是理。始终本末,一以贯之,即下学,即上达。子以四教:文、行、忠、信。文即六艺之文,行即六艺之事,忠、信则六艺之本。今此四门亦略同四教,全体起用,全用归体。此乃圣学之宗要,自性之法门,语语从体验得来,从胸襟流出,一字不敢轻下。要识圣贤血脉,舍此别无他道。于此不能有会,决定非器,难与入德。若只作一种知解、一种言说领取而不肯笃行,则是辜负自己,辜负先圣。曾子曰:“尊其所闻,则高明矣。行其所知,则光大矣。”闻是闻道,知是知德,道为万行,德是一心。今有言说显示,但名为“闻”,诸生体之在己,乃可名“知”。勤而行之,斯可与适道;得之于心,斯可与入德。如此则日进于高明光大之域,必可期也。“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勉之!勉之! 刊刻图书标签:
用户评论
哇,一直想知道马一浮的故事,复兴书院听起来好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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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一浮的过去总是那么神秘,希望这篇博文能揭开一些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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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马一浮的复兴书院很感兴趣,能详细介绍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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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一浮和复兴书院,听起来像是历史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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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解马一浮的过去,但总觉得离我们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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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兴书院,听起来像是一个充满智慧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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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一浮的生平故事总是让人好奇,这篇文章太及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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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一浮,一个名字,一段历史,一篇博文,期待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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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兴书院,这个名字就让人向往,想知道马一浮是如何复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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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一浮的故事,是不是充满了传奇色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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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一浮的过去,仿佛是一幅古老的画卷,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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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兴书院,一个充满历史气息的地方,真是令人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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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一浮,一个名字,一段历史,一篇博文,希望能深入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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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一浮的过去,是不是也有过挫折和困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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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兴书院,马一浮,两个名字,一段传奇,让人充满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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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解马一浮的过去,想知道他是如何影响历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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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一浮的故事,是不是能给我们带来一些启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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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兴书院,这个名字让人想到文化的传承,真的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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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一浮,一个名字,一段历史,一篇博文,让我们一起走进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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